豐乳肥臀 莫言 tx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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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12-10-12 10: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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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摘要: 小說熱情謳歌了生命最原初的創(chuàng)造者——母親的偉大、樸素與無私,生命的沿襲的無與倫比的重要意義。并且在這一幅生命的流程圖中,彌漫著歷史與戰(zhàn)爭的硝煙,真實,不帶任何偏見,再現(xiàn)了一段時期內的歷史。

馬洛亞牧師提著一只黑色的瓦罐上了教堂后邊的大街,一眼便看到,鐵匠上官福祿的妻子上官呂氏彎著腰,手執(zhí)一把掃炕笤帚,正在大街上掃土。他的心急劇地跳起來,嘴唇哆嗦著,低語道:“上帝,萬能的主上帝......”他用僵硬的手指在胸前劃了個“十”字,便慢慢地退到墻角,默默地觀察著高大肥胖的上官呂氏。她悄悄地、專注地把被夜露潮濕了的浮土掃起來,并仔細地把浮土中的雜物揀出扔掉。這個肥大的婦人動作笨拙,但異常有力,那把金黃色的、用黍子穗扎成的笤帚在她的手中像個玩具。她把土盛到簸箕里,用大手按結實,然后端著簸箕站起來。

上官呂氏端著塵土剛剛拐進自家的胡同口兒,就聽到身后一陣喧鬧。她回頭看到,本鎮(zhèn)首富福生堂的黑漆大門洞開,一群女人涌出來。她們都穿著破衣爛衫,臉上涂抹著鍋底灰。往常里穿綢披鍛、涂脂抹粉的福生堂女眷,為何打扮成這副模樣?從福生堂大門對面的套院里,外號“老山雀”的車夫,趕出來一輛嶄新的、罩著青布幔子的膠皮轱轆大車。車還沒停穩(wěn),女人們便爭先恐后地往上擠。車夫蹲在被露水打濕的石獅子前,默默地抽著煙。福生堂大掌柜司馬亭提著一桿長苗子鳥槍,從大門口一躍而出。他的動作矯健、輕捷,像個小伙子似的。車夫慌忙站起,望著大掌柜。司馬亭從車夫手中奪過煙斗,很響地抽了幾口,然后他仰望著黎明時分玫瑰色的天空打了一個呵欠,說:“發(fā)車,停在墨水河橋頭等著,我隨后就到。”

車夫一手抓著韁繩,一手搖晃著鞭子,攏著馬,調轉了車頭。女眷們擠在車上,嘰嘰喳喳地嚷叫著。車夫打了一個響鞭,馬便小跑起來。馬脖子下懸著的銅鈴叮叮當當脆響著,車輪滾滾,卷起一路灰塵。

司馬亭在當街上大大咧咧地撒了一泡尿,對著遠去的馬車吼了一嗓子,然后,抱著鳥槍,爬上街邊的瞭望塔。塔高三丈,用了九十九根粗大圓木搭成。塔頂是個小小的平臺,臺上插著一面紅旗。清晨無風,濕漉漉的旗幟垂頭喪氣。上官呂氏看到司馬亭站在平臺上,探著頭往西北方向張望。他脖子長長,嘴巴翹翹,仿佛一只正在喝水的鵝。一團毛茸茸的白霧滾過來,吞沒了司馬亭,吐出了司馬亭。血紅的霞光染紅了司馬亭的臉。上官呂氏感到司馬亭臉上蒙了一層糖稀,亮晶晶,粘膩膩,耀眼。他雙手舉槍,高高地過頭頂,臉紅得像雞冠子。上官呂氏聽到一聲細微的響,那是槍機撞擊引火帽的聲音。他舉著槍,莊嚴地等待著,良久,良久。上官呂氏也在等待,盡管沉重的土簸箕墜得雙手酸麻,盡管歪著脖子十分別扭。司馬亭落下槍,嘴唇撅著,好像一個賭氣的男孩。她聽到他罵了一聲,罵槍。這孫子!敢不響!然后他又舉起槍,擊發(fā),啪嗒一聲細響后,一道火光躥出槍口,黯淡了霞光,照白了他的紅臉。一聲尖利的響,撕破了村莊的寧靜,頓時霞光滿天,五彩繽紛,仿佛有仙女站在云端,讓鮮艷的花瓣紛紛揚揚。上官呂氏心情激動。她是鐵匠的妻子,但實際上她打鐵的技術比丈夫強許多,只要是看到鐵與火,就血熱。熱血沸騰,沖刷血管子。肌肉暴凸,一根根,宛如出鞘的牛鞭,黑鐵砸紅鐵,花朵四射,汗透浹背,在奶溝里流成溪,鐵血腥味彌漫在天地之間。她看到司馬亭在高高的塔臺上蹦了一下。清晨的潮濕空氣里,彌漫著硝煙和硝煙的味道。司馬亭拖著長腔揚著高調轉著圈兒對整個高密東北鄉(xiāng)發(fā)出警告:

“父老鄉(xiāng)親們,日本鬼子就要來了!”